小格子對卓然說道：“幸虧遇到你了，你是有真本事的人，這下一定能幫我閨蜜驅邪抓鬼。你幫幫她吧，不然她會死的。以前她可壯實了，跟小牛犢似的，就是因為見了鬼，睡不好，又沾了陰氣，現在又黑又瘦。她爹也著急的跟什麽似的，但是沒有辦法。”

卓然凝神瞧著焚香，道：“你是在什麽地方見到那人在吐血的？”

“城南。”

“你看清那吐血的人的相貌了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——他不是人，是鬼。”

小格子在一旁道：“你不說跟我說他青面獠牙嗎？”

“我說青面獠牙是夢裏的鬼，那天吐血的鬼我沒看清楚樣子。只看見他吐的血，嘩嘩的，簡直像瀑布一樣出來，那場景真的很嚇人。

卓然說道：“你能不能帶我去那人吐血的地方看看？”

“為什麽要去呢？”小格子問道。

焚香學過道法，知道一些規矩，立刻跟小格子解釋道：“我是在那地方中邪的，自然要去那地方抓鬼驅邪。以前請的道士都沒這麽做，我心裏還納悶，私下裏問，道士說沒有必要。他們起壇做法，那鬼不管在哪都會被拘來拷問的。可是沒有一個真正把鬼抓到了，我該做噩夢還是那麽做，沒有半點效果。”說到這，又扭頭問卓然“楊大哥，我們這就去還是等明天？”

“現在去，我再叫上幾個捕快。”

“叫捕快？捕快會抓鬼嗎？”

“不是，他們幫我做些事。具體你就不用管了。”

他們出了驛站，先去衙門找雲燕。

雲燕住在衙門班房裏，今夜正好她輪值。見卓然後面帶著他妹妹，還有一個女的，幹瘦幹瘦的，問怎麽回事？卓然簡單說了經過，沒說他們倆見鬼的事。只說焚香見到有人吐血，便做噩夢，現在他要去現場看看。

雲燕從他話中吐血兩個字，立刻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件事可能與案件有關。卓然應該是懷疑那吐血的人就是吸血鬼殺人案的真兇。——他把那麽多人血吸到肚子裏，承受不住，又把血吐出來了。而吐血的時候恰好被焚香看見了，卓然想到現場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痕跡留下。

雲燕馬上將當晚值班的幾個捕快叫上，一起騎馬跟卓然前往城南。

小子和焚香坐衙門的馬車。深夜裏，萬籟俱寂，寒風凜冽，吹得人直縮脖子。卓然有些擔心，但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月了，那地方還會不會有什麽痕跡留下來。

終於，他們趕到了焚香所說的地方。

這是一條比較偏的土路，不在大道上。房舍比較少，距離現場最近的屋子都有十多丈遠。

現場是一處斜坡，長滿了雜草，果然有一棵樹，合抱粗。

卓然提著個燈籠，對焚香說：“你把當時的情況說一下，那人在什麽位置，什麽個姿勢？”

焚香神情頗為緊張，指了指那棵樹說道：“他就在這，一手撐著樹，一手好像是撐著腿吧，彎著腰在那吐。具體什麽樣子我沒看見，但是他撐著樹這一點我倒是看到了，我註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狂吐鮮血上面了，所以我才想去看看。”

“因為我覺得很古怪，我采到應該是鬼。我是學道法的，那之前還真沒見過真的鬼，想去見識一下。所謂無知者無畏，恐怕說的就是我了。”

卓然點點頭，舉著燈籠開始查看現場。

兩個月來日曬雨淋，雨水肯定沖刷掉了草上的東西。但是那麽多血浸透在泥土中，或許會留下痕跡的。

卓然分開草，捧了一把泥土在燈籠下仔細查看。果然，這捧泥土偏暗紅色，放到鼻尖聞一聞，還能聞到很淡的血腥味。

卓然一點點搜尋，在一個石頭下發現了一張揉成一團手帕，手帕上有暗紅色的血跡，剛好扔到石頭旁邊，被雜草蓋住了。卓然頓時眼睛一亮，他小心的將那手帕拿起來，慢慢把它展開。

手帕繡著花邊，正中繡著一對戲水鴛鴦，只是已經被暗紅色的血汙給整個染紅了，看著有些詭異。

卓然將那手帕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，隨後將它放進了自己的袖籠中。再接著搜索地上，沒有其他惹眼的東西了，也沒有發現他一直希望能找到的腳印。

卓然又檢查那棵樹，發現樹上似乎有一些血跡，可能是血，卓然大致瞧了一下高度。接著他將焚香叫了過來，說：“你回憶一下，當時他是怎麽用手撐著樹嘔吐的？”

焚香想了想，便把手撐在樹上，彎腰做出嘔吐的姿勢。卓然立刻發現，她手的高度跟樹上的血跡的位置幾乎一致。

卓然又問焚香道：“那天是哪一天？你好好回憶一下。”

“就是吸血鬼咬死人那天。因為第二天就聽說有吸血鬼把人咬死，把血吸了，所以我才懷疑我見到的是吸血鬼，特別害怕。但是我不敢跟別人說，因為我聽師父說，這種事你越說他越纏你，你裝作不知道說不定就離開呢。”

卓然讓焚香和小格子到車上去等，而且離得遠一點。自己在這邊驅鬼做法，她們倆不能在場。

若是這之前，焚香絕對不會放過目睹抓鬼驅邪的場面的，可是這一次她被那只鬼手嚇得夠嗆，再也不敢逞強，所以也就答應了。

兩人坐著馬車遠遠離開之後，卓然對雲燕道：“人血是非常腥的，兇手喝了那麽多，刺激腸胃受不了，忍不住跑到這來嘔吐了。”

雲燕說道：“這地方距離第一次殺人的那條小巷不算遠，步行完全可以到這兒。而且又是發生在同一天，時辰也差不多，銜接得上。你剛才在這找到了絲帕，是兇手留下的嗎？”

卓然點頭說：“很有可能，因為上面有血，揉成一團扔掉的，可能是兇手用來擦嘴的。絲帕上繡有鴛鴦戲水，應該是女人用的。我懷疑兇手是個女。”

卓然又指了指那棵樹上那很淡的一點血痕，說道：“這裏的紅色我懷疑是血。焚香說她看見那吸血鬼用手撐著樹，在吐血。她剛才用手比了姿勢之後，手撐的位置剛好跟這團血痕幾乎在同一個位置。這就說明兇手個子跟焚香差不多。”

“沒錯！兇手是個女的，從她用的絲帕和身高判斷。”雲燕興奮地說道。

“是的。”卓然點頭，“兇手作案之後一般都會回家。所以這說不定離他家不遠……”

雲燕眼睛一亮，壓低聲音道：“會不會就在這附近？她不敢吐在屋裏頭，怕引起家人註意，所以就跑出來到這裏來吐。”

卓然一挑大拇指：“非常有道理。咱們馬上對周邊的人進行摸底排查。趁著夜晚他們都在家，不會出去。”

雲燕說道：“要不要再去調人手來？”

卓然搖頭說：“夜半三更的不方便通知他們。我瞧我們幾個應該夠了。把裏正叫上，讓他帶著，以這裏為中心向四周搜尋。”

雲燕當即答應，馬上派出捕快去把當地的裏正叫來。

這期間，卓然來到馬車前，抖了抖手裏那張血手帕，對二女說道：“放心吧，我已經把鬼抓到了，鎖在這絲帕裏了。這鬼再不會到你夢裏來，你可以放心大膽的睡覺了。”

卓然之所以這麽告訴焚香，是因為他判斷焚香老是做噩夢，是患上了癔癥。她見到了那可怕場景之後，第二天又知道是吸血鬼幹的，所以就認為吸血鬼纏上了她。

癔癥必須要完全根除掉產生癔癥的原因。一旦讓對方思想沒有包袱，徹底相信導致他產生癔癥的鬼已經被收服，自然就可以放下心來，癔癥也就不會再發作，所以往後應該就不會再做這樣的噩夢。

焚香和小格子一聽，都是興奮的抱成一團。

他們倆對卓然的抓鬼驅邪的本事深信不疑，因為他們親眼看見了卓然召喚出來的鬼，鬼手把她們倆嚇得夠嗆，從內心都相信卓然是真正有本事的人。所以也就相信卓然的話了，既然鬼被抓到，再不會到夢裏來，焚香也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。

焚香興奮的對卓然說道：“你收不收徒弟？我想跟你學抓鬼。”

卓然搖頭說：“抱歉，我的道術概不外傳。並且我勸你一句，就像卓老爺子所說，鬼最好敬而遠之，不要招惹他們。不然引鬼上身很可怕的。”

焚香一臉惶恐道：“你說的到底確有道理，在以前我只是學舞槍弄棒的時候身體壯壯的，男孩子都打不過。但是後來學了驅邪抓鬼各種道法，我就覺得我的身體大不如前。我原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，現在聽你這麽說了，恐怕真的是這個原因了。”

小格子對焚香說道：“你應該聽楊捕頭的話，他的道法這麽高深，心也好。你聽他的包管沒錯。”

焚香點頭：“嗯，楊大哥，你幫了我這麽大忙，我該怎麽謝你呢？對了，抓鬼的費用是多少？我給你。”

卓然擺擺手說：“舉手之勞而已，不用了。你們回去吧，我這邊還有事要辦。”

二女答應。卓然辭別之後，坐車回家去了。

裏正來了之後，雲燕讓他帶著他們挨家挨戶上門排查。

每到一家，雲燕讓所有成人都出來相見，小孩不用了，因為小孩不可能是兇手。

他們要尋找大嘴巴以及門牙有些歪斜的小個子女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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